当录取通知书真正寄到我手上的那一刻,我便明白我再次顺利升学了。什么关于读研的意义就全然抛在脑后了,慵懒且得意地度过又一个属于学生的暑假。近期看到同龄的同学、朋友开始忙起来各自的事情,我脑中畅想、计划着此后三年的生活。
种种身边的事实及新闻报道证明——我的思想出现了偏差。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得知我中的的消息后,调侃到“大学者来喽。”抑或是羞愧,抑或是对于早早辍学朋友的复杂情感,使我尴尬地低下了头无地自容。作为从小学到大学就是“中间生”的我,也能被称为学者吗?怎样才能心安理得地被称为学者?我第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。使我陷入误区的便是某位学姐发表了一篇核心期刊这件事。我想发表作品、多发,被知名期刊收录,某某在CNKI上点开就直呼不及,此类事情就应该叫学术!那发表的人就是当之无愧的学者了吧。种下畸形的种子只能开出扭曲的花,我在各类网站、公众号、论坛搜索论文应该怎么发表,当自知写出的东西不好,浮现在脑海的第一念头不是提高自己的文笔,钻研自身的科研能力,竟然是想找一家与之匹配的刊物潦潦草草地发表算了。如此错误的念头一个星期前的我并没有意识到,深信名利能带来虚浮的自信。
17号内心的浮躁再也按捺不住了。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老师,甚至期望将错误的想法变为错误的现实。匡正的电话之后,我开始真正思考学术的意义。
“文质疏内兮,众不知余之异采。材朴委积兮,莫知余之所有。”开辟“香草美人”的屈原能称为学者吗?他是学者。学为《天问》之博学,术有李太白佐证之“正声何微茫,哀怨起骚人。”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以诗人、文学家名垂青史的人,是当之无愧的学者。我无法创作出那样的作品,无法开创一个时代的先河。我就不能成为一名学者了吗?与其异采相比,使之千古垂命的或许是怀石汨罗江的节操。我涌上心头的是那句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。”若是以屈子的立场,“求索”便是成为学者的敲门砖吧。
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。”太史令司马迁也应当是学者。《史记》为其术,那司马太史的学又从何讲起呢。司马迁自幼饱读诗书因其家境殷实、世袭太史,满腹经纶为其一学;“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略考其行事,综其终始。”当他的脚印第一次出现在中华文明之初会稽山上之时,便开始了其二学。越洞庭、出长江、顺流东下,登庐山、上会稽、探禹穴……文字赋予他即视先贤的能力,他便“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”若不读得万卷书,行完万里路不可称为学者,称为游历四方的旅行者更为贴切;因史官之原则,无法记录附庸太子而未经查证的信息,“家贫,货赂不足以自赎,交游莫救,左右亲近不为一言。”他想活下去,他想再现屈原那般风骨,可想起那本未完成的旷世之作,仰天呐喊“是余之罪也夫。是余之罪也夫!身毁不用矣。”他选择了宫刑,人固有一死,或轻于鸿毛,或重于泰山,他完成了,完成了他此生的术。司马迁悲壮的生如同屈原壮烈的死,他用行为告诉世人还有比个人生死更重要的东西,此谓三学。
孔子“三人行必有我师”为广纳之学;“人恒过,然后能改;困于心,衡于虑,而后作;征于色,发于声,而后喻。”为孟子的自省之学;“常著文章自娱,颇示己志。”的五柳先生颇爱隐逸之学;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尽还复来。”是太白的酒后豪言,是对于自己才华的自信,是宁静致远之学!
古往今来之圣贤,没有以拥有名利而成为圣贤的。我所追寻的若是世间浮华,不可自诩为学者。我愿用研究者的身份赋予学者的意义,师学以术,不管环境如何变化,谨以此篇勉励、自省。“明告君子,吾将以为类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