趴着发呆,捉见灵感,胡乱一写,随手放开。外面仍漫着细蒙蒙的小雨,拆散了青天上无边的丝绢。无言下的日子里,多少人事匆匆,又何不是蒙上了一层喜怒哀乐的朦胧,逐渐就这么褪去了。淡淡的江南的烟雨楼台、阴晴圆缺,总随着平静的春冬而滑去,竟再一次化作了珠玑罗绮,又再一次汇入了潺潺流水。惦着记着,拓在眼前,印在心里,却徘徊着不走,本想拨起檐外的帘子,就这么钻进这片幻境,就此不见,但踟蹰着不舍。此时此间,陪伴我的只有一阵寂廖的微风,偶尔拂面——她们依然带着些天真的痴念。
有时便觉得,算了吧,散了吧,一切都从无到有了,从有到无了,带不走,留不下,不像尘埃和江水,总有一天会回到旧地,哪怕可能花上三亿六千五百万天,穿越八十一个光年。
“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”,但这又是无人能够得知的:无尽的等待和寂寞,无尽的自知与自省,无尽的不觉,无尽的混杂,竟然因此而令一些人有所期盼和好奇,想着要勘破这份留给世间的寂静的恐怖的恩泽。
何妨再看得短浅些、实际些?人应有困苦而乐观的心态,应有无知而求知的理想,仅抱着无用的追究,探求着来生,还不如多记挂一点此时当下,就像去了那里,便从此忘却前世一样。
我要记得,曾属于我的、曾不属于我的,因为总有一天会忘却,又为何急着丢掉。我在世的热情是有限的,它正离散着,辐射着,等待何时能换取这世界上一束不再免费的亮光。我的未来并不可期,但也不是为案牍操劳的,不是为敌寇鞠躬的,想要做一个怀古念旧的笔者,可能这已足够。
或许,有风尘仆仆的过客,恰巧路过这里,又恰巧暂驻了一时,望了一眼瘦削的老马,落山的梅花,从此无言地离去了。回看这丛中的落花,为谁而生,又有谁能知?